崔姑姑明顯被驚了一回，然後啞然失笑道：“你真當姑姑是神仙，什麽都掐算得出來不成？”

姚初晴的眼裏有淡淡的失望，也對，隔行如隔山，何況崔姑姑並不是純粹的大夫，只是兼修了婦科，對這方面有所了解而已。

崔姑姑問：“你懷疑你父親有問題？”

咳咳……這丫頭還真是葷素不忌，這種話她說出來老臉都有點掛不住，姚初晴竟然大大咧咧的就問出來了。

姚初晴便把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通，“或許父親以前是沒有問題的，否則也不會有我們幾姐妹，可能是這幾年吃錯了什麽東西，或者發生了什麽事，胡姨娘身體是健康的，否則怎麽可能這麽久都沒有好消息？”

世人都以為不孕是女人的事，都只會怪到女人頭上，焉知不是男人的毛病？若懷孕只是女人一個人的事，還成親要男人幹嘛，女人自己想懷就懷想生就生了。

男女成了親，做了親密的事，才能懷孕，所以如果女人沒有問題，那癥結就肯定是出在男人的身上了。

崔姑姑頷首，這就是她喜歡這個學生的真正原因，不像外面那些人雲亦雲的女子，從不肯動腦子思考，即使動腦子，也是動歪腦筋。

“你說的有理，可是你有證據嗎？”沒有證據，光是說這些話，被有心人聽了去，只怕都要起一番風波。

姚初晴笑了一下，“我只是隨口問問姑姑，如果姑姑能看，我不就有證據了？姑姑不能看，我便去找常給父親請平安脈的大夫問問。”

崔姑姑點頭，猶豫了幾瞬，還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，只看那大夫怎麽說吧，若是看不出癥結，她到時再說也不遲。

於是崔姑姑又叮囑了幾句小心行事的話，便把這話題丟開，說直功課來。

酉時過後，姚初晴聽二門的人來報姚啟明今晚有應酬，不回府用晚飯，便收拾了一下，去了前院找大管家祿叔。

也是突然間想到，除服那天遇到的劫匪她還一直忘了問有否查到些什麽。

姚祿是姚啟明的奶兄，是他的得力臂膀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。姚初晴來的時候，他正安排了人拿了風氅，安排了轎子去姚啟明應酬的酒樓等候。

聽到小廝來報大小姐有找，他趕緊讓人去辦事，自己斂衽來到花廳，“見過大小姐。”

今日姚初晴穿著雲雁紋錦廣陵對襟長衣，配了條月白蹙金海棠花襦裙，頭上挽著圓髻，戴著三只碧玉雲紋六菱長簪，打扮的隨意，卻大方得體，再看面容如月，皮膚細潤如溫玉，果真是當得起谷妃所說的“清雅”二字。

姚初晴福了福身子，“祿叔有禮了。”

管家又回了半禮，讓姚初晴坐上主位，他站在下首，暗暗揣測姚初晴的來意。

“祿叔也坐下吧，我是晚輩，怎能長輩還站著我卻坐著的？若被父親知道了，少不得要罵我不知禮數了。”

管家也不多做推辭，在這府裏能讓他站著回話的也就是老夫人、姚啟明與當家主母了。林氏在世時，對他也是客氣有加，雖然她去世後，自己跟姚初晴打的交道不多，卻從後院管事們的嘴裏聽到對姚初晴的評價，認為姚初晴是青出於藍，比林氏更會為人處事。

“祿叔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父親，辛苦了！”姚初晴首先說。

管家則誠惶誠恐地回答：“這是小的的本分，也有疏誤的地方，幸得相爺不追究，老夫人及先夫人寬厚，不曾怪罪。”

管家一家人也都是平民身份，住在姚府的偏院裏，安分守己的，只管家媳婦偶爾進府陪老夫人說說話，兩兒一女都已成親，女兒更是嫁到了郊縣的地主家，做了當家奶奶。管家在姚啟明及老夫人處都是說得上話的，闔府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會去找管家的不痛快，相反都是巴結得很。

姚初晴又客氣幾句，管家的回答都小心翼翼，找不出一個錯處。客套話說完了，姚初晴看了一眼左右，如意先離開了，管家一個眼色，花廳侍候的也一個個都退了出去。

姚初晴才道：“忙了這麽些日子，忘記問祿叔那日在城郊打劫我們的賊人，京兆尹如何判處了？”

管家眸光微閃，依舊恭敬地答：“小的昨日還去過衙門，那幾個賊人竟都咬死了是臨時起意，想劫些錢財，幕後沒有人主使。”

“祿叔信這話嗎？”

管家聞言看了一眼姚初晴，“小姐不信嗎？”

姚初晴搖頭，“自古民怕官，除非是喪心病狂自尋死路的，否則那日祿叔都報上了父親的名字，那些人竟然還不肯罷手，若是說臨時起意，普通人早嚇得逃之夭夭了，而那些人竟然還敢挾持二妹，若不是四殿下及時趕到，只怕後果已不敢想象。”

“大小姐分析得有理。”如果不是四皇子及時趕到，他們只怕要費好一番功夫，如果二小姐被賊人擄了去，聲名盡毀的不僅僅只是她，還有整個姚府。

管家斟酌著道：“那日我在送人去衙門的路上，就多問了幾句，其中兩個膽小的便有所松動，被一人喝斥了之後便不敢再開口。送進衙門之後，我特別對牢頭交代了重點審問那兩個人，誰知有個當晚就死了。如此拖了兩天，等小的打聽到那些人的底細，前去找尋幾戶家屬，竟全都人去樓空。而那些人至此則一口咬定，沒有蓄謀，只是見財起義，而領頭的那日已被四殿下射殺，他們只是從犯，罪不當誅。”

說起來也是他的疏忽，如果不是想著府裏辦宴會事多，他離開了，也許早就把幕後之人審問出來了。

姚初晴笑了笑，她可不信隨便一個山賊都能有如此好的口才，“祿叔可問過他們進了牢房之後，可曾有什麽人進去探望過？”

“大小姐果然敏銳，那日晚間，有個年輕男人給他們送了飯菜進去，因為正是交班的時候，獄卒們便沒有全程陪住，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，當晚便有人死了。請過仵作，說是嚇破了膽，嚇死的。獄卒們也都煩悶極了，他們還什麽都沒幹呢，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被嚇死在牢獄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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